7月4日是美國國慶日,美國總統特朗普再次發出要求歐佩克降低石油價格的推文。這不是特朗普第一次通過推文要求沙特等歐佩克產油大國降低油氣價格。4月21日,特朗普發推文批評歐佩克的減產措施已經大幅提高國際油價,并稱“人為”的高油價不會被接受。
然而,控制油價漲跌的指揮棒并不掌握在歐佩克手里,甚至也不完全掌握在美國手里。
就在7月2日,美國國務院政策主任布賴恩·胡克就美國對伊朗政策舉行新聞發布會稱,美國將逐漸恢復對伊朗的制裁,并將伊朗石油出口收入降至為零。這意味著,美國將通過加大對伊朗制裁力度等“極限施壓”措施,將伊朗的石油出口量直接打到零;這也意味著,美國還將通過金融制裁、治外法權等措施“阻斷”目前進口伊朗石油的國家繼續進口。
面對美國“封殺”的威脅,伊朗總統魯哈尼在同一天做出回應。魯哈尼說,美國稱不允許伊朗出口石油,他們還不明白這樣做的后果。“如果伊朗不能出口石油,那將意味著整個地區的石油都不能出口。如果美國真的那么做,那就等著瞧吧!”魯哈尼的話再明白不過了:若你美國不允許我出口石油,那我將封鎖霍爾木茲海峽,凡是通過這一海域通道出口石油的國家均不能出口。
雖然美國國務卿蓬佩奧在數天后的7月10日表示,美國可以對某些進口伊朗石油的國家進行豁免,也就是說,可能不會將伊朗的石油出口量打壓到零。這在一定程度上顯示了美國對制裁伊朗出口石油上的搖擺,但依然可以看出美國恢復并加大對伊朗制裁的決心。
眾所周知,波斯灣的霍爾木茲海峽是目前全球最為繁忙的海上石油運輸通道,平均每5分鐘就有1艘油輪進出海峽。每年有占世界出口總量一半以上(接近2000萬桶/日)的石油從這里運出。如果波斯灣因極端情況而遭封鎖,那么美國、以色列、沙特必將和伊朗爆發全面戰爭,整個中東將迎來歷史上最為黑暗的時代。
一方面,通過施壓沙特等產油大國增產而拉低油價,與禁止伊朗出口石油而導致油價上升,這是兩個截然相反的目標,不知道特朗普如何實現。特朗普通過幾次推文所釋放的“威脅”確實起到了一定效果。在歐佩克6月22日的維也納會議上,通過與非歐佩克國家協商(又稱“維也納聯盟”),已初步決定從7月起盡快使石油增產量達到100萬桶/日。此舉在一定程度上平衡了全球油氣供需狀況,油價近期有了回調和下降的跡象??瓷先?,沙特正在不遺余力地按照特朗普的要求實施“增產壓價”策略。
但是,如果與此同時,特朗普一意孤行將伊朗的石油出口量和出口收入降至零,且伊朗如魯哈尼總統所言進行針鋒相對的抗爭的話,則整個海灣地區將不能出口石油。全球原油貿易市場上每天將減少2000萬桶左右的石油,國際油價將會像脫韁野馬,不排除狂升至150美元/桶甚至200美元/桶以上的可能性。這真是特朗普所要的嗎?還是特朗普有能力將伊朗石油出口量“打壓”到零的同時,還能保證其他海灣國家順利正常出口石油?
很明顯,說服沙特增產以降低油價和禁止伊朗出口石油而導致油價“井噴”,這是兩個完全相反的目標方向。
另一方面,美國即便大力推動國內致密油產量增長,即便歐佩克釋放剩余產能和提升產量水平,也不足以彌補伊朗和伊拉克被迫中斷石油出口而導致的供應下降。2017年,美國致密油(主要是頁巖油)的平均日產水平大約為450萬桶/日(全年約2.25億噸),占美國2017年原油產量的39.2% ,也就是說,2017年,美國原油日產量水平差不多在1150萬桶。今年前5個月,致密油平均日產量水平在550萬桶左右(根據美國能源署EIA的數據),比2017年高出100萬桶/日。在美國近年的石油進口量依然在每年3億噸左右的情況下(日進口600萬桶以上),美國國內增加的致密油產量基本供國內使用。美國尚不具備大規模出口石油的能力,無法起到平衡全球石油市場供應突然減少的作用。
而且,2017年,伊朗石油平均出口量近300萬桶/日(生產498萬桶/日,國內消費181萬桶/日左右),伊拉克的平均石油出口量為370萬桶/日。即便美國有能力將伊朗的出口量打到零,且美國有能力阻止伊朗采取封鎖霍爾木茲海峽的極端做法,但是別忘了作為伊斯蘭什葉派的伊拉克中央政府在關鍵時刻是與伊朗站在一起的,伊朗極有可能與伊拉克形成“攻守同盟”,伊拉克的石油出口也將由此驟降或停止出口。如果這樣,全球石油供應將可能減少670萬桶/日,這種巨量的缺口恐怕不是沙特、科威特等唯美國馬首是瞻的出口國能夠補充得了的。更何況美國無法100%阻止伊朗魚死網破封鎖霍爾木茲海峽的極端行動。到那時,整個全球石油市場的“黑暗”局面恐怕不是特朗普能夠拯救得了的。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可特朗普偏偏想兼得。既想“逼迫”以沙特為主的歐佩克增產以達到降低石油價格、驅動美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目標,又想通過遏制和禁止伊朗出口石油來達到打擊伊朗、甚至迫使伊朗發生政權更迭的如意算盤。但是,油價的漲跌是遵循市場規律的,不能因為是某一國的要求而使規律發生改變。
責任編輯: 中國能源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