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彭博社(Bloomberg)3月2日消息，今天苦苦掙扎的處于四年來低位的全球煤炭價格，掩蓋了世界上電力消耗最大燃料來源的截然不同的未來真相。

作為亞洲基準的澳大利亞動力煤合同價格，由于溫和的冬季和階段性全球供應過剩，已降至俄烏爆發沖突帶來的能源市場劇變之前的2021年5月的價格水平。雖然這令煤炭生產商震驚，并且也會讓那些預測最臟的化石燃料即將結束的人歡欣鼓舞，但它可能不會持續下去。

世界許多地區,隨著煤炭公司股東和金融銀行越來越拒絕批準煤炭開發項目的新支出，煤炭生產新的投資都在減少。然而，煤炭消費大國印度和中國的需求仍在繼續增加，超過了太陽能和風能的突破性增長速度，甚至發達國家的煤炭需求也在增長，以幫助推動人工智能的發展。

這種組合預示著國際煤炭貿易的急劇反彈，這可能會增加新興經濟體家庭和企業已經感受到的經濟壓力，這些經濟體仍然高度依賴這種燃料。這也可能使煤炭的盈利能力持續更長時間——這可能為那些押注該燃料韌性的人提供支持，同時威脅到氣候目標。

嘉能可首席執行官Gary Nagle在上個月的財報電話會議上表示，“我們全球各地的少數股權合資伙伴，尤其是澳大利亞的，都希望退出動力煤業務” 。他還解釋了這家商品交易商和礦業公司對該燃料的承諾以及為什么近年來購買合作伙伴股份的行為。

“當時，煤炭Coal是一個四個字母的詞。在當今的世界中，煤炭似乎不再是四個字母的詞。”

供應緊張不難解釋。銀行出于道德原因或擔憂為煤炭資產提供資金，而這些資產在產生盈利回報之前可能就會被關閉，從而減少了煤炭貸款。

近年來幾乎沒有多少新的海運煤炭產能投入市場——新的煤礦往往是為了滿足印度或中國國內的煤炭需求——因此市場在中長期內看起來比許多人預期的更為緊張。

即使在2022年爆發俄烏沖突，導致歐洲爭相尋找替代能源供應后，煤價曾達到創紀錄高位，但這也未能促使生產商擴大產能。

雷斯塔德能源公司(Rystad Energy)的煤炭市場高級副總裁史蒂夫·胡爾頓(Steve Hulton)表示：“在之前的煤價高點時，這會刺激或激勵大量新項目的啟動。然而我們并沒有看到這種情況發生。我們看到更多的參與者利用這個機會退出股份。”

他還說，如果有新投資的話，礦主也是選擇購買現有的產能，而不是從頭開始發展。

全球范圍內，所有煤炭礦業公司提出的新項目，合計產能每年將供應約18億噸的動力煤來滿足發電廠的需求——但其中76%來自中國和印度。在“全球能源監測”(Global Energy Monitor)跟蹤的70個國家中，只有10個國家計劃增加產量超過1000萬噸。大多數國家根本沒有開發任何新礦。

供應短缺、隨后的中斷和極端的價格沖擊應該會加速對價格敏感市場的需求破壞——這對氣候來說是個好消息。但是，根據伍德麥肯茲有限公司(Wood Mackenzie)分析師羅里·辛明頓(Rory Simington)的說法，這也預示著煤炭的動蕩終局，而不是緩慢而穩定的衰退。

問題在于，盡管供應受到限制，但需求仍在上升，因為更多的家庭實現了電氣化、汽車充電和工廠建設。激增的可再生能源正在減少對化石燃料的需求——但這還不夠。據印度煤炭部估計，僅在印度，到2030財年，一年內煤炭需求預計將達到15億噸，每年增長約3%。

科技公司正在建立數據中心以支持云計算和人工智能。許多公用事業公司對這一轉變措手不及，如今正更多地依賴煤炭來維持電網的電力供應。在美國和日本，這些公司延長了原定關閉的燃煤電廠壽命。德國則保留了一批封存的燃煤電廠，因為該國在2023年關閉最后一座核電站后，建設所需的新天然氣發電廠的耗時比預期更長。

因此，國際能源署(IEA)在過去四份年度報告中連續上調煤炭需求預期，并逆轉了此前"需求見頂"的判斷也就不足為奇了。該機構在去年12月的年度報告中預測，到2027年全球煤炭需求將繼續增長1%。

目前煤炭生產商卻難言樂觀。占據全球煤炭產銷半壁江山的中國，自去年初以來庫存持續攀升——此前生產商和電廠為避免重蹈2021-2022年能源短缺覆轍而大量囤煤。盡管企業為應對冬季需求在年底前保持較強采購力度，但暖冬疊加工業用電需求顯著放緩導致庫存高企。有機構估算，截至去年12月底總庫存達6.65億噸，同比增加21%，足以支撐全國一個多月的用量。

中國最大煤企旗下的上市公司中國神華已暫停在現貨市場采購進口煤，以消化高位港口庫存并優先使用國內產能。中國多家大型煤炭協會呼吁企業調整策略，防止價格下跌背景下出現"嚴重"供應過剩。日韓兩國同樣經歷暖冬，抑制了北亞地區需求。

"此前各方一直在積極采購，隨后遭遇暖冬，導致各地庫存爆滿。"伍德麥肯茲分析師辛明頓指出。但這一疲軟態勢或難持久。酷暑天氣可能因空調用電激增迅速扭轉局面。中國煤炭需求仍在緩步攀升，國際能源署預計其2027年前將增長1.3%，而此前預期中國需求將在2023年見頂。

辛明頓表示，隨著紐卡斯爾煤價跌破110美元/噸，約10%的出口煤礦已陷入虧損，部分礦場可能停產，這將為煤價提供短期支撐。他總結道，"結構性壓力確實存在，但迄今為止能源需求整體增長仍支撐著煤炭消費量持續上升。"